采料的“石窝”——冀中平原原农家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嚷着要婆婆儿。要婆婆儿干吗？点灯，说话，做鞋做袜。”

那时，漫步在乡村街头，路过各家旁边，就会听到门右侧大小不等、图案不一的袋子形状和抱鼓形状的门墩儿。有的儿子把门墩儿当做小饭桌在里面喝水，后面蹲着一条小花狗，急匆匆地等待着儿子掉下的饭食。有的儿子把门墩儿当做操作台，在里面捏泥人儿、泥猪、泥狗、泥猴子。还有女儿把门墩儿当做学习的椅子，在里面做作业或翻看小人书。

想起门墩儿想起家，屋内住着老奶奶。冰凉的石头一旦与家联系在一起，便有了气温和亲切感，并生发出一阵阵乡愁，让离家在外的游子多了一份念想。

冀中平原渔家的门墩儿，大多出自冀西山区。木匠根据门墩儿所需砂石的要求，首先选好采料的“石窝”。把大得如牛或小得如猴的砂石撬出石窝后，便开始在就地搭建的简易作坊里，凿刻石碾、石磨或门墩儿、砘子、蒜臼等，品种多样。门墩儿的雏样下来后，就开始仔细打磨，并在里面描画吉祥纹样。

有道是：“家家有门墩儿，户户福临门。”门墩儿上的那些吉祥纹样，利用庄稼、草木、动物、水果、菜蔬等渔家最亲近的东西，借助汉语译音，赋于门墩儿美好蕴意，充分抒发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憧憬与追求。门墩儿上刻有五只蝙蝠小小子儿坐门墩儿，蕴意五福临门；喜鹊登梅，蕴意喜上眉梢；稻子、花瓶、鹌鹑合成一组，蕴意岁岁平安；莲花与黑鱼组合，象征连年有余；大青菜小小子儿坐门墩儿，蕴意发百财；露齿大樱桃，蕴意多子多福。这么等等。其实，也有直接用文字抒发意愿的，例如：左侧门墩儿上刻“福”字，左边门墩儿上刻“寿”字。这种蕴意美好的纹样和文字，受到人们欢迎并被广泛接受和留传。

石件凿刻竣工后，木匠都会赶上牛车，拉上它们下山到平原上的集市转让。凡准备滑盖新宅的房主，都会到木匠那儿挑拣如意的门墩儿。有如意的，就将门墩儿搬上自家的独轮车推回来；没有如意的，就和木匠订货，约定门墩儿的规格、图案、价格和交货时间。

门墩儿有着悠久的历史，它集精雕、美术、书法于一体，产生一种奇特的石头文化，在人民大众中有着深厚的爱情基础。但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现在，随着新农村建设脚步的不断推进，老、旧、破的民房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高大、宽敞、明亮、舒适的平房和房子。新的格局、新的建筑、新式旁边，使得风光了1000多年的门墩儿没有了用武之地，不得不退出历史舞台。当走在山间的房子新楼之间，时常会发觉一两处因主人常年在外而仍未顾得上翻新的旧宅子，大旁边的门墩儿似在无言地述说着岁月的流逝和人间苍凉。

门墩儿，承载着历朝人浓得化不开的情感，它必定被永远铭刻在人们美好的记忆之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