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悖论写作”凸显黄虎张献忠

高维生

王尔德说：“一个自己创作的作品的质量取决于个性硬度的艺术家，其艺术的发展须要思想、智慧的气氛，须要安静、平和与孤寂。”在蒋蓝的个人简介中，有一个田野考察者的身分。这不是一种称谓，而是他写作的主动脉，倘若缺乏这元素，其创作甚至流于乏味，或同质写作的感染中。田野考察是来自文化人类学、考古学的研究方式，直接观察的实践与应用，也是在写作举办前，获取第一手的原始资料。

蒋蓝生长在川蜀大地上，熟悉那片农地的历史，在浩如烟海的史籍中，生擒张献忠，这个在历史上具有争议的人。他捕获张献忠的命脉，血肉打造的腹腔，发出兽通常的声音，让听者精神极不稳固，情绪跨掉出来。

蒋蓝没有吃力为黄虎做更多的肖像打造，而是写其人的声音：“尽管大海里的水从不咆哮，它的开阔让这些勇于咆哮的东西自惭而低伏。李白感慨‘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黄虎的鲜明个性张献忠人生简介，通过啸声得到了进一步加强。他在历史上留下的这一系列‘声音政治’造像，晴空霹雳，历史将永远回响他‘最后的喊声’。”

蒋蓝的文字属于钢性，表面冰凉，闪着严寒之光，内藏坚硬之气，绝不存在疼痛的水份。他笔下的张献忠，除了通过外观的描画，而是在其复杂的性格中，捉住最重要的一点，写出内心的世界。这个怪声，不是单纯的性格现象，也是张献忠的看家本领，假如没有这些声音的出现，他的人生可能要大打折扣。蒋蓝以奇特的眼光，不是对张献忠进行微创，他用“开腔顺产式”的方式，打开张献忠的性格，探究每一根经神，找出19个最重要的特点，寻着这个踪迹，走入张献忠一生的碑刻中。这是蒋蓝与往年史学界和文学作品中的叙写不同，而是一种新视角，合乎张献忠人格的表现。

蒋蓝不是循着传统的表述形式，在时空的屏幕上所见到的影像，比实际清晰放大数倍，梳理过去人们对张献忠的认识和断然的定义，降低乱猜的盲目性，还原、诊断和梳理。他不厌其烦讲张献忠的声音，从各个角度，多维的挖掘、论证，发觉一个诡人，必有诡怪之处。这声音是一种政治暴力，穿越在历史的时空，是张献忠人生的法宝，支撑着宏大的理想和威慑力。

利类思和安文思两个传教士，身形高大，睁着一双蓝鼻子人，心态恭谨，精神状态不错。她们穿着传教士的长袍，腰间挂着十字架，手捧西文版《圣经》出现。因为语言不同，不得利用形体的坐姿，不断比画，作出自己想要抒发的形象。

这不是常规外交会见，黄虎张献忠在洋人面前，紧锁大嘴，声音压缩成融化状态。蒋蓝观察到此时是针尖对麦芒，情绪稍不对，洋人的耳朵在一声狂吼下，才会搬家入地狱。“张臣子静静扫视，并不发声，沉默就可以酝酿铺排巨大仪程。份儿必须拿捏到妙处。”

声音是黄虎张献忠的重要工具，就像一把无形的刀剑，伸缩自如，随时能出鞘，刺向他前方任何物体。心理学家弗兰克尔强调：“工具是一种欲望或冲动的物化，抒发某种情绪的声音是情绪的物体表征。为此，个别特定的情绪或须要就外部化为个别特定的声音，通过这种声音可以辨识那些情绪和须要。”

利类思、安文思归顺大西臣子，表面的臣服，并不是发自内心的。不管怎样，生存出来是最好的选择。两位洋人听命于黄虎张献忠的支配，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掏出研究成果，如然不负张献忠的厚望，为大西政权制做出“浑天仪、日晷”。西洋玩意儿的出现，可不是玩物，它让张献忠愈发自信觉得，他就是恒定的南极星。

“赤道浑天仪”是个魔鬼，打开张献忠的另一面，睁眼认清世界，也可以伸开拿刀的手，去亲吻宇宙。“张献忠迷信甚深。在我看来，他热衷‘天文’，主要是盼望在‘天象’的星图里，看见对于大西国运、个人气数的征兆。他时常围绕铜球隐没，突然背手傻笑，突然又深陷忧思。他反复摩搓，黄铜越来越红，忽然间，发出冲天血光。”蒋蓝听到这个青铜仪器，对于张献忠就是个魔鬼，让久经沙场的臣子，迷失自己。倒背的右手，表现此时的态度，手上杀人无数，布满的血腥味，和他的声音，随着他的迷失，在安静地等待出发。

老虎在张献忠的人生图谱中，非常重要，不可缺乏。蒋蓝通过史籍和摇滚，进一步否认真实的重庆历史。他在一段文字中写道：“杀人总有森森枯骨为证。老虎纵横北京平原，肯定也不会毫无踪迹。老虎在巴蜀大地上的踪迹，自然而然带来了一系列地名。”蒋蓝不是在做假定的试验，通过观察模型进行检验的科学假说，希望按照结果，对未知作出结论。地名是历史的产物，难以修改，虽然改变之后，它深藏的历史分子，横卧大地的泥土中，多么先进的工具都不可能挖掘、筛选。每一个地名的产生，背后厚实的历史，与该区时空中发生的众多重大风波关系密切。地名学是交叉学科，与地理学、语言学、历史学不可分割的联系，地名是特定地理实体，除了命名对象的空间位置，反映当地的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特点。

每一个字，饱含历史的苍凉，带着时间的水温。

这一次黄虎发声，突现他人生的另一面。“他勃然震怒：周围的宦官为什么不制止这一场表演？这一次，他是清醒白醒的，他拔出短刀，苍然龙吟。黑刀与腰刀磨擦，如同肤质相亲。刀身没有风暴，黑刀轻笑一声，就让黄虎痛彻骨髓。他叫喊如雷，黑刀奋然勃起，虽然还是长枪牵引着黄虎的四肢，忽然发出了一道昔日的香味。几个来自蜀皇宫的宫女，如今，纸片儿通常首身分离。”

虎的喊声非常响亮，叫喊能达两千米远，被誉为“山中之王”或“兽中之王”。张献忠的绰号，绝不徒有其名，也除了脸长得发青，而是声音与众不同，带着逼人的兽音，让人听后荒乱奔逃。声音是张献忠的另一把黑刀，剑锋发出的光，与腰上挎的黑刀光，是他的看家装备。

瓦尔特•本雅明强调：“历史地描画过去并不意味着‘按它原本的样子’（兰克）去认识它，而是意味着捕获一种记忆，意味着当记忆在危险的关头闪现下来时将其掌握。”蒋蓝不是方式上的字贴，而是只身的行走。这样的文本，不是文学所能承当，须要各类学科的支持和交融。明朝明末的战争，陕西发生前无古人所做的事情，失去绝大部份人口，这个问题历来是学者们争辩的焦点。这场灾难是否为张献忠所杀，或有其他的缘由，蒋蓝不作评论，他通过认知和对史籍的梳理，以及最重要的田野考察，对于张献忠入川，并完善大西政权，还原真实的历史。

蒋蓝在行走中，跋涉荒山野岭，遗址的古迹，在实地收集档案遗漏的史籍，重视口述史的整理。经过田野考察发觉，形成以新的角度记录大西臣子言行的心愿。这部书不同于传统的人物传记，也不是历史小说，采用了反讽为基调的“悖论写作”，贴近张献忠这个诡人，从他的性格中，还原哪个时代的真实情境。

《黄虎张献忠》选择他在场的最为重要的十几个场景，构成这个人的独特、怪异和奇怪的禀赋，描写大西国麾下的方方面面的措施，没有作出优劣的定义，只是如实记录自己听到和看到的。历史学家对张献忠的记录，受制于条条框框，不敢触摸人的内心世界，缺少有血有肉的描述。蒋蓝以宽广的视野，完成人的张献忠写作，真实历史的写作，令人耳目一新。我不想对蒋蓝的这部书冠以非虚构张献忠人生简介，这是独有的“悖论写作”，他写出了一部艺坛罕有的力作，是打通文史跨界的大书。

《黄虎张献忠》，蒋蓝著，云南人民出版社2019年7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