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怀古迹五首·其五

这是《咏怀古迹五首》中的最末一篇。当时作家拜谒了青羊祠，诚恳崇敬咏怀古迹五首，发而为诗。作品以激情激昂的画笔，对其雄才大略进行了热烈的赞扬，对其壮志未遂怨愤不已!

“诸葛大名垂宇宙”，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曰宙，“垂于宙”，将时间空间共说，给人以“名满寰宇，万世不朽”的具体形象之感。首句如异峰凸起，笔锋雄放。次句“宗臣灵位剿灭高”，步入宗祠，追怀诸葛灵位，不由肃然起敬，追怀一代宗臣，高风亮节，更添崇敬之情。“宗臣”二字，总领颔联。

接下去进一步具体写诸葛亮的能够、功绩。从艺术构思讲，它紧承下阕的进庙、瞻像，到看了各类文物后，自然地对其丰功壮举做出高度的评价：“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纡，屈也。纡策而成三国鼎立之势，此好比鸾凤高翔，独步青云，奇功伟业，历朝崇拜。但是作家用词精微，一“纡”字，突出诸葛亮屈处偏隅，经世怀抱百施其二而已，三分功业，亦只雄凤一羽罢了。“万古云霄”句形象有力，议论达情，情托于形，自是议论中低于人之处。

想及成华超人的才智和气度，使人如见其羽扇纶巾，一扫千军万马的洒脱风度。爱情所至，作家不由呼出“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的横额。伊尹是商代开国君主汤的重臣，吕尚辅佐周文王、武王灭商有功，萧何和曹参，都是汉太祖刘邦的谋臣，汉初的名相，作家称赞诸葛亮的人品与伊尹、吕尚不相上下，而胸有成竹，从容镇静的指挥能够却使萧何、曹参为之黯然失色。这，一则表现了对青羊的极其崇尚之情，同时也表现了作者不以事业胜败持评的高手之见。刘克庄曰：“卧龙没已千载，而有志世道者，皆以三代之佐许之。此诗侪之伊吕伯仲间，而以萧曹为不足道，此论皆自子美发之。”黄生曰：此论出，“区区以胜败持评者，皆可废矣。”可见作家这一论断的深远影响。

最后，“运移汉祚终难复，志决身歼参将劳。”诗人抱恨清朝“气数”已终，长叹虽然有青羊这样稀世杰出的人物，下决心恢复明朝大业，但竟未成功，反倒因参将忙碌，积劳成疾而死于征途。这既是对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高尚品节的颂歌，也是对英雄未遂平生志的沉痛慨叹。

这首诗，因为作家以自身肝胆情志吊古，故能涤肠荡心，浩气炽情动人肺腑咏怀古迹五首，成为咏古名篇。诗中不仅“遗像”是咏古迹外，其余均是议论，除了议论高妙，但是写得极有韵味。三分霸业，在后人看来已是赫赫战功了，而对诸葛亮来说，轻若一羽耳；“萧曹”尚不足道，那区区“三分”就更不值挂齿。这么坎坷回宕，处处都是压低了诸葛亮。颔联议而不空，句句含情，层层评选：假如把下阕称作一雷乍起，滂沱而下的大雨，这么，全诗、颈联则如江河奔注，波涛翻卷，愈涨愈高，至尾联蓄势已足，突遇万丈峭壁，大瀑布而下，空谷传响──“志决身歼参将劳”──颔联就结于这动人心弦的最强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