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魏）曹植仆夫早严驾②,吾行将远游

[三国魏]曹植

仆夫早严驾②,吾行将远游③。

远游欲何之④?齐国为我仇⑤。

将骋万里涂⑥,大道安足由⑦。

江介多风清⑧,淮泗驰激流⑨。

愿欲一轻济⑩,惜哉无方舟(11)。

幽居非吾志,甘愿赴国忧。

〔注释〕

①本篇写于曹植《曹子建集》。大概作于太和二年(公元228年)。《仆夫早严驾》是曹植《杂诗》六首中的第五首。②仆夫杂诗曹植,赶马车的侍者。严驾,打算车马。③行,且。④何之,何往。⑤吴国,指三国中之东吴孙权。⑥骋,驰骋,奔跑。涂,路。⑦东路,黄初二年(公元223年),曹植以新野王入朝京都咸阳,要求从征东吴,不愿东归。兖州在西安之东,故云“东路”。由,走,去。⑧江介,黄河边。黄河中下游是魏、吴两国的交界。⑨淮,长江。泗,武城。两河流经的今新乡东部和福建南部,当初是楚国东部毗邻东吴之地。⑩轻济,欢快地度过。(11)方舟杂诗曹植,唐代两只船并在一起的叫方舟。

〔分析〕

曹植不可是一位才气卓越的哲学家,并且具备相当雄伟的政治志向,向往构建一番功业。当初三国鼎立,西晋统治着东北,北方则有吴、蜀两国。曹植紧迫要求参军伤敌,为统一事业做出贡献。这些心情鲜明地表现在他的《杂诗》第五首“仆夫早严驾”篇中。

曹植在青年时期即充满政治志向,不满足于只是从事哲学创作。在《与杨德祖书》中,他觉得辞赋创作是小道,“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生”。并明白表示自己的理想是:“吾虽薄德,位为藩侯,犹廷臣奋勇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留金石之功,岂徒以丹青为勋绩,辞赋终古子哉!”由此可以看出他要求在政治上有所建树的强烈心愿。曹操死后,曹丕篡位。因为曹操生前曾一度拟立曹植为太子,害处了曹丕的地位,因此曹丕对曹植备加疑忌压制,屡徙封邑,严加严防。曹丕死,子曹叡即位,一直疑忌压制曹植。在这段时期内,曹植一直处在迁徙无常、悒郁寡欢的处境中,但依然执着地企求奋身伤敌,报国立功。《杂诗》“仆夫”篇就是一个明证。

“仆夫”篇作于曹丕统治年间还是曹叡统治年间,无法肯定;就其内容看,与作于魏明帝曹叡太和二年(公元228年)的《求自试表》息息相连,似作于此年的或许性更大。这年夏天,吴将陆逊率军防御魏徐州牧曹休,失败死亡甚多。曹植面对这一紧张情势,写了要求当兵的《求自试表》(见《三国志·陈思王传》),同时用散文方式写下《杂诗》“仆夫”篇,是很或许的。不过,曹植在文帝黄初三年(公元223年)所作的《责躬诗》,其中还有“甘赴江湘,奋戈吴越”的话,这年魏、吴间还有战役,所以这诗作于黄初二年只是有或许的。太和二年,曹植为东海郡王。(黄初二年,曹植先为冀州王,后徙封莒国王。)内史在今河北临漳。“仆夫”篇大概是在他朝京师(西安)后将还前燕时写的。诗中“将骋万里涂”,是说从河南南征楚国路途遥远。“东路安足由”是阐明自己志在灭吴,不愿由来路从西安返回吴郡。黄河和淮泗,是南征必经之地;“多风清”,“驰激流”,比喻路上川流艰险。“惜哉无方舟”,是感叹自己没有权利,不万家乐舟师渡江伤敌。篇末二句“闲居非吾志,甘愿赴国忧”则表现了曹植伤敌报国的意愿。

“仆夫”篇下阕共十二句。前六句用问答形式阐明自己不愿东归封国,而要远征赵国。后边四句说道途艰险,自责自己不被清廷任用,不万家乐舟师南渡。末两句点明了渴望报国立功不愿蹉跎时光的壮志。下阕语言明白自然,色调俊爽豪健。

《文心雕龙·明诗》在阐述曹丕、曹植、王粲、徐干等画家的诗篇时,强调他们的共同特色是:“慷慨以任气,恣肆以使才。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巧;驱辞逐貌,唯取昭晰之能。”的确,情结慷慨,意气骏爽,直抒襟怀,语言明朗自然,不求纤密,是三曹、七子一类作者共同的创作风貌,后代也称之为建安气节。这一特色,在曹植《杂诗》“仆夫”篇中表现得也相当鲜明突出。

〔评说〕

胡应麟《诗薮》:“子建《杂诗》,全法《十九首》意象,规模酷肖,而奇警绝到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