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她
她曾同我讲过文字是光。那是属于她的光亮。
“成绩差,长相差,人缘差。”
我几近瞠目结舌地望向她的眼睛,却只见诚恳又笃定的目光。
“你,你······其实你不···..·”突如其来的惊诧致使舌头打了结。张了张口,碰上那诚恳的目光,却令人五味杂陈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在班长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丁零零-”
这场谈话最终还是无疾而终。她微微颔首,轻掩口鼻,悄无声息地小步小步挪回座位,目光锁在板正的黑框镜片里,低低下垂。
恍惚间只是发觉,自初遇以来,她总是这样。永远独来独往地行走,永远写着同他人不同的故事,永远有着与欢欣气氛格格不入的气质-刻意压低压轻的声线,恒久地隐没在影子里的身躯,卑微至骨髓的心······
她原本是那样吗?就该是那样吗?
有些事或多或少也曾大略听闻。非议与孤立-于她身上,这两把致命的刀造成的重创还未愈合得完全。我窥见伤痕渗血的一角,却不忍再去触碰。
日光冗长,又一些些缩短了,再渐渐长起来长起来。无限的轮回中,那样的所谓“三差”的她,依旧恒久地蜷缩着,于无人的昏暗处继续她的幻梦。
“今天讲评作文。”老师响亮而清脆的嗓音响起,而后笑笑,“我来读一篇我认为写得最好的吧!”
紧接着,喊了她的姓名。
我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心间带着小小的雀跃。只见话题的焦点人物亦在同时飞快地抬起头,在50道热切的目光中,扯扯袖子耸耸肩,眼神慌乱而飘忽,不知所措。
与父母争吵的鸡毛蒜皮,一桩桩小小的暖心事,看似违和却又紧密缠连在一起;平淡而深刻的笔,描绘出晦暗却深刻的爱意······
“哗-”掌声在一瞬间响起,我笑了,使尽最大的力气鼓着掌欢呼着。
刹那之间,透过窗缝,一束热烈的光径直地洒下,映着一如既往的卑微目光。在其中,掩藏不住的却是点点欣喜。
她曾同我讲过文字是光。那是属于她的光亮。
“班长啊,你要是说自己成绩不好,那我怎么办啊?”
我叹气摇头,瞧,又来了。
还没等我开口反驳,又有同学喊她,她便又急急佝偻着背小步走去,长长的马尾在身后飘逸,弯成个好看的弧度。
想说的话说不出,无奈也只得作罢。几百个晨昏里,她口中那个不堪的自己正在慢慢消退,眼眸中的阴郁越发地少了。那样“三差”的她进了文学社,拿了作文奖项。她在继续写着。
日光透过窗缝又洒在窗沿,映得她摊开的作文本明晃晃的。我呆呆地望着,忽然觉得有些话不说也罢。
她终会明白的吧。即使是那样自卑的她,亦能成为他人眼中耀眼的太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