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讼——有关善意的谎言

自讼——有关善意的谎言

佯装看不到他人的短处，对分明的是非含混其词，自以为是地替他人做决定，过高地评价他人、估量自己，等等这种善意的谎言，无一例外地是把真实的益处留给自己善意的谎言作文，将虚假的益处丢给对方。这只能避过一时的残酷，创造暂时的一团和气。

这是一份观后感式的自我批评。

一

明天，礼拜六，2020年3月14日，是马克思去世137华诞的日子，网路上零星有一点记念的声音。

这三天，加上此前的一个月，第一次读完了《资本论》的前两卷。

从我个人——一名以前对着队旗宣过誓，说过不少自诩并非恶意的假话，却自诩实事求是的马克思主义者的共产干部――来讲，阅读是对作者所能给与的最大限度的追忆。

二

说到“善意的谎言”，这是我的法宝。

第一次看到这个说法，是在1999年。秋冬之交，父亲因癌症离世。在他的追思会上，先辈们把她们剥夺父亲对自己身患重病知情权的行为，称作善意的谎言。

从出发点看，这显然没有哪些不妥，不妥只在于被隐瞒者的情绪。

那是三年级下学期，英语期终考试我把这件事写进了习作，得到93分，校长张老师说很催泪，并在师生中传阅。

是的，当初“善意的谎言”，使不仅当事人之外的所有人认可并感动。正如我自己后来屡次炮制的“善意的谎言”，大约也能让不仅被误导者以外的所有人认可并感动，甚至包括我自己。

无论怎样，这20年来，我把它运用得很纯熟。

三

再说到《资本论》。令人悲伤的是，翻滚于短暂生命中的仓促和浮躁，其实不会给我第二次细致体会它的机会。但第一次去体会它，目的便是不纯粹的。

高中时看见电视上《四轮学习方略》的广告，幻想有朝一日拥有这秘籍之后，能成为学习战场上的杀手，杀光所有困局。20年后读马克思，一直抱着这些矫饰的幻想——成为人生战场上的杀手，杀光所有困局。

从好的方面说，这些幼稚病，可以算作罗曼罗兰形容的那个英雄主义，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从不好的方面说，仍然以来，除了对他人，甚至对自己，也用“善意的谎言”那一套自欺。其实，后来是明知不真却仍然乐意相信。

这样一来，由于目的的不纯粹，结果的不理想就成了其实。不仅脑子中仅存的概念和经济现象碎片，以及确认考研政治中有一多项选择题确认是选错了以外，花在里面的不少时间其实是枉费了。

不过我再度给自己一个“善意的谎言”：马克思批判的精神，早已融入了我的灵魂血脉，得我一人未发现。

虽然腹有诗书气自华。

四

马克思自己说，“除了价值方式那一部份外，不能说这本书难懂。其实，我指的是这些想学到一些新东西、因而乐意自己思索的读者”，后来还勉励，“只有不畏劳苦顺着湍急大路攀越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他是不乐意骗钱说这书好读而招纳读者的。

书的结构、逻辑、观点、概念，初读者一定不能像引言或种种《导读》写得那样好，无论总体还是细节上还会有认识的误差。但就感性认识来讲，人人都有发言权。

总体看，历史地列举政治经济现象，那么一部书远远不够；仅仅研究资本主义经济原理，又用不着如此一大部书——

他看上去极怕后来人读不懂，所以这么敏锐却要四处坚持絮叨；他又极怕读者被往年的经济学家欺骗，所以这么正直却要四处刻薄地指责。假如消除这种絮叨和嘲笑，书不至于如此厚，也可能会争取来更多的读者。但作为资本主义条件下献给理论家更是献给无产者的读本，亲和力和批判力都必不可少，这也给它烙上了鲜明的个人色调，以及阶层和时代印记。

合上书时，那种逻辑清晰、文字机警、灰白眉毛和大胡须的日本老头如在眼前，他的另

一个同样忠实的同伴也去之不远。

五

马克思的才气，完全可以胜任资产阶层的宣扬手，成为向工人阶层传递资本家善意谎言的喉舌。相反，他却把自己逼到只能说假话的窘境，并同谎言做最坚决的斗争。

说他伟大，不在于常识中剩余价值的发觉一―剩余价值本就不是他的发觉。恩格斯用拉瓦锡发觉二氧化碳的反例作了类比，即前人早已发觉了isthere，拉瓦锡和马克思对whatitisandhowitworks作了说明。她们二人的区别之处在于，马克思未曾借此自居，这便是学术之外纯粹人格的诱因。

他毫不避忌自己是站在亚当斯密和李嘉图们肩上才取得了成就，这些轻率比他构建的一整套剖析资本主义经济社会概念体系和研究方式的成就更根本，没有这些根本便没有建立于其上的理论建筑。

他更毫不避忌地尖锐地批评亚当斯密有“幼稚”和“混乱”，李嘉图“走上歪路”，德斯杜特有“资产阶层的呆痴”。这些批判并非人身抨击，而是源自他对资本“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丑恶的东西”的深刻领悟。对任何妨碍发觉资本主义这个本质的经济理论，无论是恶意的丑化、混乱的错误还是善意的掩饰，都是马克思的正义和良知所不能忍受的。这是缔造伟大的核心要素。

恩格斯同样伟大，从第二卷前言起善意的谎言作文，一直能感遭到他承继马克思事业的极大困难。材料整理中遇见的整体性、逻辑性、取舍、语言转换等等常人无法想像的困局，他都克服了，以后只在边角的不醒目处留下自己的名子。

他同马克思一样，在天才之外，有伟大的心灵。没有伟大的心灵，便没有伟大的专著。

发自最真实的良心，使她们有胆气何必去奉承迎合谁，亦毋须担心尴尬招惹谁，正如《共产党宣言》所说的那样，毫不掩饰地“向全世界公开说明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意图”，《资本论》大概是她们对彼时全人类所作的最坦承不讳的批评。

六

以前的一位朋友说，原始积累有哪些错，勤奋俭朴致富莫非有错?我当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马克思提供了一种认识世界、戳穿这类伪命题的技巧。

原始的积累都是通过暴力取得的。既能劳动、又有农地或生产工具的农户、手工业者,之所以转弄成雇用工人,只由于她们不是社会形态变化、政权更替的既得利益者。因此她们的命运,就只能是被这些农地所有者、法令制订者暴力地擭取财产、驱离世代生存的农地、吸收进血汗鞋厂。

侥幸在混乱之中有些许辛劳的积累,也会被规模不断扩大、生产效率更高因而成本更低的资本主义鞋厂所敌视和剿灭,最终不得不被迫加入雇用工人的后备军。这一切,又都掩藏在其实是等价交换的微薄薪水之下。

步入鞋厂之后,劳动力通过劳动,创造比劳动力价位的价值更多的一部份价值,便成为资本主义的全部秘密一一剩余价值。

在这些抹杀人性的无序生产中，工人比机器更可靠。无论怎样暴力地使用她们,她们都能用少到糊口的薪水重新站在机器面前;她们用自己创造的价值喂饱自己,能够创造价值满足奢欲;她们身体的耗损全由自己承当;扩大生产时雇用她们——工人满地都是;生产力提升时开除她们,毋须管她们的死活。正如马克思所说,“在租地农场主繁殖的各类家畜中,工人这些会说话的工具仍然是受罪最深、喂得最坏和强奸地最残酷的”。而资本家还要发善念似的地说,“工人在文化方面跟不上发明的进步”——何不食肉糜！

好在经历过资本家们以世纪为单位的善意的欺压和谎言的欺骗以后，工人终究是觉醒了的。这才有了现在部份看来不这么血腥的世界。

七

人与世界、人与人从来这么。

从来这么，便对么？

善意的谎言有双重的功效，“谎言”使施谎者毋须直面现实的残酷与难堪，“善意”同时又巧妙卸掉了“谎言”的道德负担。只有出于真实的批评，一时颇语塞，却自此坦荡。由于虽然，世界是真实的。

人生活在最真实的当下,既被复杂世界的表象所映照,又无往不在谎言的桎梏之中。对于表象,我们都擅于用追求真实的锐利装备剥开迷雾认清它。而对谎言,非常是取代了残暴的真实的所谓善意的谎言,我们趋之若鹜地成为其制造者,乐此不疲地用这些最拿手的把戏对待身外的世界,甚全个中的自己,因而降低人类群体自我认识、改善关系因而改建世界的难度。

社会的人,脱离社会难以生存,因此与这个世界保持友好的关系是正确的选择。但前提是这些关系是真实可靠,而不是戴着面具、与真实世界有隔膜的。

现代人都有一个梦想,带着现代文明的产物穿越到过去为所欲为,这样的穿越梦虽然能实现，也会深陷资本家带着机器和工人来到殖民地时的难堪窘境:如同工人解除了资木主义生产关系而不受制于资本家成为自由人一样,现代文明的产物也会在穿越后脱下现代化的桎梏,成为一堆自由的废铝烂铁——汽车没油可加，手机不能充电，步枪没有炮弹，而制造它们又都很难。

真实的世界与虚假的世界是难以相交的,用谎言经营真实,真实并不会为此而改变。长此往年,随着真实世界的联系因为脆弱而击溃,构建在其上的谎言亦会不攻自破。到那时真实已难以回归。

八

科学的理论须要延续，创造这些理论的求真精神更须要承继，但求真就要破假。这须要每位人或多或少做一点惹怒人却解脱自己的事，哪怕如同行者身后的八戒和沙僧，“虽说不济，却也打屁添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