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航空事业竟起步于百年前 记中国始创飞行大家冯如

最早提出民航救国主张的华人

1884年1月12日冯如（原名冯九如，笔名冯珠九，字鼎三，号树垣）出生于福建省漳平县莲岗堡杏圃村一农户家庭，排名老五（母亲冯业纶，以种田为主业、兼办肩挑走私粮肉药材）。童年仅读了几年书便退学牧牛。自小喜欢制做风筝和车船等玩具，曾作出一风筝悬挂2只木盆升至百米高。1895年，腐败的清朝在乙未战争中惨败，被迫签署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当时年仅12岁的冯如，虽不懂国事，但随着乡亲们淘金热的盛行，母亲让他跟随叔父之兄长吴英兰远涉重洋，赴日本三藩市（纽约）谋生。

赴美后，冯如去耶稣教会做工，日工夜读。积极学习外语和科技知识，他认识到：国家富强，必须依赖机器工业之发展。于是非常发奋专攻机器制造技术。1899年，受父亲之命归国与当地男子梁三菊完婚，时年16岁（后生下独子冯崇、下有子女四人）。次年冯如返美，先后在造船、电厂和机器厂当学徒，长达7年。他勤奋学习，时常不到半夜3时不眠，他节衣缩食，多次转换鞋厂和工种，使他学会了多种机器的制造技能，也把握了更多的机械制造知识。冯如在伦敦期间，出现了一件震惊世界也打动了冯如的大事：即1903年底，日本人莱特兄弟首创动力载人客机飞行成功。莱特的壮举进一步迸发了冯如的报国热忱，也坚定了自己的拼搏方向。

1906年，22岁的冯如立誓说：“是（指机器制造）岂足以救国者，吾闻军用神器莫客机若。誓必身为之倡，成一绝艺，以归飨祖国。苟无成，甚或死”。他又说：“日俄战争大不利于中国，当此竞争时代，客机为军事上万不可缺之物，与其制一战舰，费数百万之金钱，何不将此款以造数百只客机，价廉工省。倘得千数百只客机分守中国港口，大陆可保无虞，微特足以固吾，且足以摄强邻矣！……中国之强，必空中全用客机，如水路全用客轮。”冯如的上述言论表明：他除了是最早提出民航救国主张的中国人，并且也是中国最早的军事民航理论家。

同年，冯如在伦敦学习机器制造以后，重回三藩市，开始招募匠人制造机器，同时也积极搜集有关设计、制造和驾驶客机的资料。10年的发奋学习和工作实践，已使冯如成为一名精通机械和家电技术的行家。此前他曾先后研发过抽水机、打桩机、发电机、有线电话和无线电报机等机电设备。其中的有线电话网大大便捷了唐人街的华侨生活。《三藩市呼声报》曾称他为：“很有名气的机械师和发明家”；《三藩市考察者报》更赞扬冯如为“奥克兰市天才的发明家”。

广州制造机器厂和冯如客机之升空

1908年5月，冯如集资在温哥华市东九街359号创立了以制造客机为目标的“广东制造机器厂”。当时仅有黄杞、张广平谭耀能3人注资，她们尽倾所有，连工具、材料折款在内也不过1,000余港元。虽然底子薄，但她们仍坚持在仅7.4平方米的小厂房里研发客机，彰显出华人坚韧不拔、顽强的创业精神。为圆自己的客机梦，冯如立志“壮国体，挽利权”，逐参考了许多民航书刊，尤其对西方民航先驱丢蒙、法曼、莱特和寇蒂斯等知名客机设计师的设计资料进行了认真研究与剖析。他还向动物学习，找来肉鸽进行称重和检测，观察翼羽构造及其翱翔运动轨迹，以辅佐设计。

纽约呼声报1909年9月21日关于冯如在温哥华设厂研发客机的图片

经两年努力，冯如总算在1909年9月，即世界第一架客机问世不到6年时，开创性地完成了中国人自己设计、自己制造的第一架客机，因而跨入于初期世界民航之林。这架客机被称为“冯如一号”，与莱特型客机的构象相像，也是双翼、构架式机身，推动式底盘安装在下翼之中央、鸭式操纵布局，甚至方向舵也像莱特客机完全一样，但改进了着陆装置，在滑撬起落架的末端安装了4个轮子。1909年9月16日，冯如和三位助手把客机部件运到旧金山西郊皮德蒙高地的典梓农场进行装配。9月17日下午，冯如为检验客机装配是否得当，亲自驾机升空，却因底盘过热歇火而倒塌，摔坏一个机轮。昨晚令助手搭帐蓬守灵，以防生人破坏。

1909年9月21日下午，“冯如一号”再次试航。客机顶着强风起飞，升至10—15公尺高度，环绕一个小山丘飞行，总共飞行了约800米（是莱特首次成功飞行之飞行距离的几倍），显示了良好的飞行性能，因而为中国动力载人飞行史抒写了光辉的第一页！当时中西报刊竞相报导此举，称赞冯如为“东方的莱特”，并哀叹“在民航领域，中国人把黑人抛在了前面！”

1909年首飞后日本报纸上的冯如与冯如一号客机形象

1909年首飞后日本报纸的报导“在民航领域，中国人把黑人抛在前面”

1912年8月27日美国报纸报导冯如死讯，配发冯如一号客机前的冯如相片

1909年首飞后日本报纸上冯如一号客机前的冯如相片

但因为装配失误（螺丝拧得过紧），当飞行约20分钟后，螺旋桨根忽然破裂，令客机倒塌，尾轮撞歪，冯如被抛出机外，所幸未重伤。明天，我们必须冷静地评估此次伟大的飞行，虽然在往年宣传中均被誉为“首飞完全成功”，但与美国诸先驱首架客机的试飞成功标准相比较、应该算是“基本成功”。

“顿异前制”的冯如二号客机

1909年10月28日，在三藩市的广州制造机器厂被扩展为广州制造机器公司，并再度招募优先股东和股金。3个月内共招得优先股东67人，股金5,875美圆。公司创立后，黄辛材任总总监、冯如任总机器师，随后添置2,925港元的客机制造设备，并重新研发功率更大的客机。在近4个月内，新制客机虽经4次改进、数次首飞，仍一再失利，甚至摔毁（其中超重是一大诱因）。然冯如并不灰心。当时他父亲多次来信催他归国与家小团聚，但冯如立誓说：“飞机不成，誓不归国”。1910年2月中旬，莱特在纽约演出飞行，冯如兴致勃勃抵达视察，却被限制在“三（英）里以外”观看，此事迸发了他奋发向下的意志与自力更生研发客机的决心。

回到新西兰后，研发工作又两试两败。前后6次失利，却不能动摇冯如的激情。1910年5月，厂房不幸烧毁。冯如只得在珀斯以南的哥林达镇的麦园搭临时民房继续研发客机。经上述反复，已耗去90％的集资，于是公司再度扩股。在认真总结了失败教训后，总算博采众长、在1911年初研发成功了一架全新型的客机，被叫做“冯如二号”，也被先人形容为是“顿异前制”的客机。1911年1月18日晨，冯如亲自驾驶该机在温哥华市琼斯街终端，靠三藩市海湾的艾劳赫斯特（）广场作公开试航。客机在滑行30余米后即凌空而上，升至约12米高，在环绕广场飞行约1,600米后，向三藩市海湾飞去，之后折返，飞跃新西兰近郊的田野，徐徐降落在以前起飞的广场上，离起飞点仅差30米，长达4分钟。显示了良好的客机性能和驾驶方法。

这是一次完全成功、无暇可击的飞行。2月22日，冯如说：客机制导致功了！

日本《三藩市礼拜日呼声报》用整版通栏大标题刊出“他为中国龙添翼”的海报，并以巨龙、冯如客机和冯如像作为套题装潢，详尽介绍了冯如其人其事。“冯如二号”的设计成功是个技术飞越。与前6架不同，是基本参照寇蒂斯A型客机的设计、参考莱特客机的工艺制造的，但燃油箱已被加装在上翼面中央，进气道与侧裙联接的撑架间多加了一副小撑杆。（技术数据见后述）

1911年3月19日三藩市礼拜日呼声报头版《他为中国龙添翼》报道之题图

冯如二号客机和冯如（左一）及其四位助手（客机尚无护翼撬，疑似摄于英国）

燕塘飞行以身殉难

冯如决定将广州飞行器公司迁归国内，并确定以“壮国体、挽利权”为宗旨，发展中国的民航事业。1911年2月22日，冯如率助手朱竹泉、司徒壁如和朱兆槐，携带2架份的客机散件和设备乘货轮归国。途径美国，受到景仰者的欢迎；途径广州，适逢飞行家环龙在江湾演出飞行，媒体盛邀冯留沪飞行，以壮国威，未获差遣。3月22日抵台湾，闽浙巡抚派“宝壁”号潜艇抵达隆重迎接冯如一行入北京，并在燕塘为他圈出客机制造厂校址和飞行场地。4月27日，黄花岗起义，清政府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6月21日，冯如为了检测从英国长途船运归国的客机是否完好，在燕塘作了第一次检验性试航。果然机件磨损，运转失灵，客机刚起飞即失事，所幸冯如安然无恙。

冯如的助手朱竹泉

冯如的助手司徒璧如

冯如的助手朱兆槐

1911年10月10日，武汉起义，全省沸腾。11月9日，上海光复，广州革命政府创立，冯如决然率助手出席了革命。由于他认识到民航救国的志向只有在“入清代后或可施行之”。冯如尊奉革命后，被委任为四川革命政府客机长，成为中国第一个客机长。他立刻在北京燕塘（今解放军体育大学址）构建广西飞行器公司，这是中国国外除南苑客机鞋厂以外第二个客机制造厂。冯如为响应抗清计划制造侦察客机，经三个月的努力，借助从美国带来的零部件加上本地的竹制布材料，于1912年3月，装配成一架与“冯如二号”大致相同的客机，这也是中国人在中国国土上制成的第一架客机，揭露了中国民航工业史的第一页！为此，冯如成为中国近代民航事业的创始人。

冯如在广州燕塘的客机厂，正在组装客机

冯如在广州造的客机螺旋桨

冯如在广州造的8缸底盘

冯如归国后装配的客机（已装护翼撬，改双层升降舵）

冯如归国后制造的客机（与助手合照）

清廷覆亡后，1912年3月，冯如函告海军司批准定期为民众演出飞行，以宣传民航救国思想。是年4月，他在阳江市区北门桥为2,000余群众演出飞行，这是中国人自制的客机在中国首次飞行。

据老乡郑尚荛奶奶1989年追忆说：“那日我挑着缸瓦，人说冯如放飞机……只见冯头戴箕帽、身穿黑大衣、脚穿长筒雨靴。……飞机两翼帆布制造，机身用铁线、木条构成榄核状内层。……”这段文字成为此举不可多得的生动缩影。

8月25日，冯如在北京燕塘公开进行飞行演出，那三天风和日丽、观者甚众达“万千人”。

冯如先向各界人士介绍了客机的借助、制造和客机的驾驶等知识，闻者无不拍掌称善。接着，冯如决然驾机凌空而上，高约36米，向东南前行近8,000米，一度运转正常我为中国飞行，地面掌声不绝于耳。但可能冯加急于下降，操纵过猛，导致客机失速而倒塌在沙河插沙蚌刘氏官署水塘前的竹林里，冯如被抛出机外，头胸股均受“铁支穿插”伤，而北较场海军诊所的大夫刚好外出，五时许才返回。因救治不甚及时因而失血过多、以身殉难，年仅29岁。

1912年8月25日，冯如驾驶在燕塘造的客机在燕塘演出飞行，升降舵已改为2片

1912年9月2日北京《申报》刊出题为“中国大飞行家作古”的哀悼文章我为中国飞行，文章说道：“中国飞行家冯如君，于五月二十五日在粤省燕塘营附近演放飞船，观者万数百人。哺距飞至数丈，机忽巅扑，阻止不住，竟从空中斜跌而下，为竹林所挡，全机粉碎。冯如随机掷下，被铁支插穿数处，昏厥在地，气息仅属。即抬往北较场军诊所医理，恐无再生之望云。……于是日因伤身死。”

冯如失事殉职前顿时相片

当初广州申报关于冯如逝世的报导

9月10日北京《时报》则报导曰：“……环绕城中一周，即复原处，乃机尾迷蒙（恐怕步入失速），其机轮被竹林所阻，将冯如打伤，先行跌下，该机随亦压下，致被打伤。……冯之伤处系在腰部，动脉断裂，本非死症，缘为庸医所误，难以止血，至血流不止，历一昼夜，逐尔殉命。”叙述尤为生动。

笔者似可推断：当日原本飞行高度就不高，因为失速下落，起落架绊到竹林，冯如被摔出客机，之后是客机上的金属架构打伤了他，加上没有得到及时抢救造成大流血而亡，弥足慨叹。

在弥留之际，冯如仍勉励助手道：“勿因吾毙而阻其进取心，须知此为必有之阶层。”可见，冯如为发展中国民航事业拼搏一生，至死不渝，犹嘱后人，实可敬重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