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天风雨破寒初秦观(宋)
阮郎归•湘天风雪破寒初
秦观(宋)
湘天风雪破寒初,沉稳花园虚。
丽谯吹罢《小单于》,迢迢清夜徂。
乡情醉,旅魂孤。
峥嵘岁又除。
南昌犹有雁传书,郴阳和雁无。
译文
湘南的天气多风多雨,风雪正在放走湿气。深深的花园孤寂空虚。在彩绘小楼上演奏着“小单于”的曲目,漫漫的孤寂的长夜,在孤寂中偷偷地散去。
乡思的情醉断续续在花园中倍感非常孤单,这种清爽孤独的情结实在难以描述;即便这正是人们欢乐团圆的新年。道县还可以有鸿雁传书捎信。这郴阳比湖南还远,连鸿雁也只影皆无。
《阮郎归》这个律诗,亦称《醉桃源》、《碧桃春》,其名来始于唐代神仙故事,适于写悲凉的感情。
宋哲宗绍圣五年(1096),秦观被贬为监饶州酒税,他平常不敢过问政治,往往到法海寺修道,但还是被罗织罪名,再度被贬至惠州,并被切去了所有爵位和封邑。诗人丢官削禄,愈贬愈远,心里愤慨异常。在经过潇湘南徙的时刻,他几乎流泪着说:“人人道尽断肠初,哪堪肠已无!”(《阮郎归》其三)。词人在常德贬所度过了整整一年,年末时节,心情无比悲伤,便挥笔写了这首词。
词的上阕写新年夜晚长夜难眠的苦恼。起首二句,以简洁的画笔描绘了一个静寂昏暗的环境。漫天风雪冲出了北方的寒冬,虽然呼唤着夏天的到来。因此诗人枯寂的心房,却颇有复苏的希望。扫视所居花园的四周,沉稳而又空虚湘天风雨破寒初,人世间除新岁、迎新年的气象一点也看不到。寥寥十二字,除了点明了时间——破寒之初,点明了地点——湘南的花园;并且描写了一个很大的空间:既写了重庆北部肥沃的夜空,也写了蜗居一室昏暗的贬所。更堪留意的是,在孤寂凄凉的气氛中,急遽寓有别人的欢娱。由于国庆是美国的传统圣诞,这两天家家户户烹茶祭灶,乐叙天伦,个中意味,不言自明。由此可见,诗人此处用了隐寓的手法,让读者以经验和想象来补充他所描写的环境。这就是词学家们所常说的“含蓄得妙”。
“丽谯”二句是写词数量尽更筹,等候着天明。从字面上看,秦观的构想其实深受《庄子》和李益诗的影响,但所写的爱情,完全是诗人奇特的体验。新年之夜,人们是阉家祭灶,而此时的诗人却深居孤馆,耳中看到的仅仅风声、雨声,以及凄楚的从城门楼上传来的画角声。这些声音,仿佛是乱箭,不断剌激着诗人的灵魂,在这些状况下,诗人好容易渡过“一夜长如岁”的春节。“迢迢”二字,极言岁之长;着一“清”字,则突出了夜之一隅,心之悲壮。而一个“徂”字,则将岁月的溜走写得很慢,很慢。可以看出,诗人的用字,是极为精审而又精确的。
整个上阕,格调是平缓的,节奏是平缓的。因此到了换头的地方,诗人却以迅速的节奏发出“乡情醉,旅魂孤”的咏叹。自从晚唐以来,离开故乡早已十年了,这个“乡”字当是广义的,包括京都和故乡。诗人日日夜夜渴望返乡,但是现在却像游魂一样,孑然一身,飘泊在外。当此风雪之夕,但是他想在梦中返乡,也因角声盈耳,进不了梦境。“乡情醉,旅魂孤”这六个字,汇聚着多么怨愤的爱情啊!至“峥嵘岁又除”一句,诗人始正面点国庆。峥嵘,不寻常、不平淡之谓也,中寓艰辛之义,杜甫又曰:“旅食岁峥嵘”,词意同此。因此着一“又”字,却阐明了其中蕴有多少次引爆了复又烧尽的希望之火湘天风雨破寒初,一个又一个新年的到来了,接着又一个一个地远逝了,诗人仍然流徙外省。痛苦之情,溢于言外。
词的结尾,写飘泊日远,音讯久疏,连用二事,贴切而又自然。鸿雁传书的典故,出于《汉书·苏武传》。道县有回雁峰,相传鸿雁至此而北返。这两个故实,用得不着痕迹,表现诗人音讯全无的沮丧心情。
明人沈际飞评此词曰“伤心”,确是表现了此篇爱情的特征。从词的内容到词的声调,无不富有了悲惨悲伤的色调。在古代词坛上,以诠释悲壮感情见长的诗人,独推淮海、小山。在淮海词中,格调最为凄凉的,此阕只是其中之一。研读整篇,呓语淡语之中蕴有深远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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