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话英雄——电视连续剧《雪中悍刀行》影评之一

又到年关，北椋镇听潮厅楼阁内，北椋王世子徐凤年与一位北莽红颜知已南宫刺史痛饮，外边传来北椋王二小妹徐渭熊作曲、徐凤年作曲的《煌煌北椋镇灵歌》，歌声苍凉沉郁，词中透着大举的杀气——有三十余位乐师、一百六十舞姬在奏乐配舞——唱道：

——百椋良莠百万户/其中多少铁衣裹白骨/功名付与酒一壶/试问帝王将相几抔土/山上走兔/林中睡狐/气吞山河如虎/珍珠十斛/雪泥红炉/素手蛮腰成孤/十万弓箭/欲遮天幕/百万同袍/不见归路/好男儿/莫要说那天下英雄入了吾彀/小娘子/莫要将那爱慕思忖深藏在腹/来来来/试听谁在敲着美人鼓/来来来/试看谁只手将天补/来来来/试问谁与我共逐鹿——

百椋良莠指树喻三州之地。“椋”，同“凉”，又指椋子木，古书上说的一砍树，又名“即来”。词中“来来来”，有既来之则战之、既来之则安之、补天与逐鹿等涵义。为何原著者烽火戏诸候要用“椋”而不用“凉”，北椋即北凉吗？这种透漏着作者的创意和格局的整体构思，没有整体构思写不了短篇小说，网路小说《雪中悍刀行》篇幅巨大，没有整体构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此书有大气象也有小针线，作者编织了一幅起码数千里幅员图，这是一幅风雪刀剑中的庙堂与江湖交织的权术武功争战图，雪中的“悍刀”并非仅指钢刀之类（这是小物件，如北莽女之刀），而是像磨盘一样的北椋幅员的战场图，它像人肉击溃机一样将无数将士送上不归路，其惨重程度具有惊艳人心的力量，随故事的展开显示出地域空间的大舞台、大战场，以及战争的残酷性为徐凤年的新路作了对比和铺垫。大气量的构思即费心力又透支体力非血气方刚的年青人不能为，路遥写《平凡的世界》像“老黄”艺高力尽而逝，所以《白鹿原》的作者陈忠实说写小说是“英雄吃的饭”。作者以英雄气魄写英雄小说是令人敬佩的事情。写小说也是体力活，尤其是网路小说，动辄几百万字的确不易，假如没有整体构思和创意，常常也是一条失败的不归路。有人非议网路小说的粗糙和拖沓，虽然哪一部小说没有毛病呢？要找没毛病的小说，似乎无书可读。所以社会须要一种宽恕精神。无论贵德小说《琅琊榜》还是烽火戏诸候的《雪中悍刀行》，改编为电视剧彰显了一种包容精神，是成功的范例。

全剧搭建了一个虚构的历史平台气吞山河如虎，亦真亦幻，其中存在着许多“矛盾”现象，如地名、国别、地域、州郡等不能坐实，一些现实中不存在，电视电影对时序、人物、道具等作了精细处理，但不能说就没有败笔存在气吞山河如虎，尤其在语言上就须要适宜现代人的欣赏习惯和理解。“认同”等现代性词语的出现就是反例。正是这种“矛盾”现象，展开了作者丰富的想像和魔幻思维，故事给人提供了魔幻美感。又如取名上王重楼（王中秋）、李义山（李商隐）、赵希抟（陈抟）、王仙芝（高仙芝）等，饱含了历史人物的元素，也有意象或转喻的诱因。故事于云淡清寂中见风雷缕缕，生活气息一改过去的故作姿态，人物丰神尽在人性化的处理之中彰显下来。作者细针密线的小动作，使剧情发生有意味的表现，如徐凤年与姜泥的“铜钱”游戏、“刺杀”游戏、小脾气游戏、误会游戏，即富有生活情趣，符合年青人的生活，又抒发着信任和迷蒙爱意，忽隐忽现，为剧情的一波三折造境。

这一部成长小说，主要在前部凸显徐凤年从成长到担当的叙事；更是一部英雄传奇，从不是英雄到成为英雄，最后产生男女英雄群体在中部诠释。剧情是以英雄为主题的总体线索来发展的。前期抢婚两年周游是变奏曲，十分关键，为徐骁与徐凤年的“听潮厅暗室对”作铺垫打算和背景交待。这场“父子对”是英雄传奇的重头戏，为全书奠定了英雄的基调，是理解和欣赏整部剧的关键和中心，是徐凤年从成长到英雄的枢纽。“听潮暗室母子对”像《三国演义》的“隆中对”一样重要，是徐凤年心路历程和新路历程的结合点和开端，自此他开始了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两大任务，剑九黄是徐凤年的精神之父，凭此他要击败天下武功第二（没有第一）的王仙芝；徐骁是徐凤年的现实之父，凭此他要中止权术与杀戮，胜于他的爸爸。一个是武功顶峰天下第一的王仙芝，一个是权力顶峰的重臣第一徐骁，他都要取而代之，战胜英雄或枭雄使自己成为英雄。他要走出一条新路，凭梦想，凭信念。凭现实条件，他不可能实现，他怎样办呢？他能走多远？一切从“父子听潮阁对话”开始。让我们上次结合剧情和原型理论来剖析这一“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