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般的容颜

　　枝不再挽留，秋风追逐，叶安静地飞舞，褪了色的地面映着残日天，层林尽染，这时节该是菊花灿烂的日子，落花飘红散尽秋风里，仿佛一切不再是偶然……

　　秋意阑珊，本颇让人舒畅，但拥挤的公交车内炙热不堪，无意将目光向车外望去，却看见身边一张熟悉的脸，被发微遮着，朦胧不清。时间忽然定格，不由得让人心动。沉默，车里安静，汽车颠覆，像巨大的摇篮。

　　突然车子一晃，我身体也动了动。“啊……！”旁边的她尖叫一声，车子又是一晃，又是一声尖叫，“你踩到我的脚了！”声音很大，充斥着愤怒，全车的人向我望来，沉默！沉默！我赶紧拿开脚，低首，道歉，微笑……

　　“如果再踩到我的脚，就算你躲到月亮上，我也要把你揪下来。”

　　惊人！我无以应，她……凶……不……幽默？难以形容，满车窃笑。可一段无理取闹又打破沉默，我望着她，才发现她手里握着一束菊花——灿烂、鲜艳。她突然抬起头，顺着她的眼光瞅过去，西方天际，遥远的地平线上起伏着矮矮的土丘，那就地绵延着的黛黑与她披下的闪亮浓密的乌发是同一色调，半边脸颊红红的，与半边的落日遥相映衬，如火的晚霞从侧面铺张开来，勾画出秀婉窈窕的倩影。

　　微风袭来，她眯着眼，平静地说：“有事吗？”声音很细，又令我颇为怀疑刚才是谁在取闹。我微笑着摇头，风掠过菊花，也在微笑……

　　不久，车停了，上来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车座都是满的，她突然站起来远离了座位……闷热的车内，菊似乎更精神，它的香气正弥漫，淡淡的，不浓艳，清清的，不张扬。我知道秋天不会绽放不败的菊花，只是轻吐清香，袭击人们无尽的思念与祝愿。

　　一切不是偶然，几朵秋菊终还是归于那些天生无邪的孩子们手中，不记得车内几个小孩是如何欢喜，她又是如何毫不啬惜地把花给了他们。有时，这个世界分不清天使，只是在这小小的车内，一片欢笑映着车外的一江秋水。

　　车到站了，而她缓缓来到我身边——轻轻睬了我一脚，微笑，一个回眸，夕阳无限好。

　　忘不了，那菊花般的嗔怒，那菊花般的微笑，那菊花般的容颜，那菊花般点缀多情的秋天，那时节，秋意阑珊，菊花尽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