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颐《蕙风词话》：倦旅思归、欲归不能、老病缠身的难言之悲

扫花游·秋声赏析

王沂孙在咏物词上有较为独特之觉得。《扫花游·秋声》是从欧阳修《秋声赋》中转化而至。周颐《蕙风词话》中首评论其为：“以性灵语咏物，以沉著之笔达出。”这首词有很独特之处，无论在咏物赋情，还是在布局构想上。在词中抒发了一种倦旅思归、欲归不能、老病缠身的难言之痛、亡国之恨和死因之悲。

欧阳修在《秋声赋》云“欧阳子方夜读书，闻有声自西北来者，惊骇而听之，曰：异哉！初潺潺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发端三句即由此化来。“商飙乍发，渐淅淅初闻，萧萧还住。”写秋风乍起，秋声随作的威势。唐代用五音和方位配夏季冬季四时，商声主西方属秋，秋风故云商飙。概括了欧阳修洋洋洒洒几十字所作的描写。“乍发、渐、初闻、还住”一系列动作，将秋声散在的感官形象写得起伏清俊、张弛有致，将秋风秋声写得姿态卓立、声势清俊。“顿惊倦旅”，写诗人闻秋声感愤激之苦，诗人的处境较为悲惨。“顿惊”与“乍发”呼应，将秋声与情结拍合一处。笔力转折。秋声是人蓦地时所闻，倦旅之怀是闻秋声所发。咏秋声意在于其情，故唯美顿深。“惊”字承前之秋声，熔铸行旅之梦被打断的缘起与吵醒后的神态；启后之倦旅，它又是对秋声触目惊心的态度。“背孤灯吊影”，写诗人身受飘泊不定、孤寂不堪的愁思之苦，和一种感伤的心态：形单影只，独影斜阳，本已情伤。灯影的幽冷飘散内乱不定，秋声相和。使人倦旅之心顿生，只能借赋咏，表达心里愁绪。

下边由心情又誊写秋声。“断续无凭”这里则写有意寻找秋声。“试立荒庭听取。”一句以“听取”的形式追随时断时续总算悄悄无息的秋声，通过驿馆到荒庭的转化，为从感官转至视觉作了精妙而又自然的过渡。以下秋声已住写秋声的诗句，无处寻找，如同秋声留下的足迹。“无凭”是觉得，“但有”是视觉，树落叶后更觉峥嵘。在秋声中徒增孤寂和凋谢。此段写法独特，即见无处寻声，却有迹可见的水尽云生，在低沉质实中见出清刚流转。

上片秋声是所闻、所感、所见。“迢递归梦阻”是上片“顿惊倦旅”的逐步铺陈。“归梦”为秋声所断，在“倦旅”中写秋声的诗句，乡思之情段段。“归梦阻”之“阻”，一表归梦为秋声所断，二本时间渺渺，空间遥遥，酒醒后还有家难归。有家不能归，是为不幸，归梦都难成，又何幸焉。客居的孤独中闻秋声且见枯叶飘零之形色，愈益感发他老病交加的凄楚，比之倦旅之情，哀痛过之矣。“阻”所蕴含的秋声惊梦，“老耳难禁”暗示的凄楚秋声，均处处遥遥切合体例，深沉而艰辛，想像较为丰裕自如。

倘若归期遥遥，就只有异乡的秋夕梦回家乡，自我抚慰，诗人在秋声中展开对家乡的想像：孤雁唳鸣，寒蛩哀吟，雨打芭蕉，透漏出哀怨悲凄的意味。比之异乡所闻秋声，悲愤交织，令人肠断心痛。乡思或归乡能解脱愁怀，岂料客居愁，归乡更愁。“避无处”，这愁又是与秋声相感发的，秋声无处不在，此愁也无有已时，这是秋声所感发的愁怀的第三层坎坷。将秋声与愁怀推至凄凉不堪的极至，笔致极为拙重婉转。“这闲愁，夜阑尤苦”，愁而曰“闲”，是以沉郁之笔写怨愤之情。绾合种种情思一处，在夜阑人静、无可倾诉的背景之中，变得更加“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