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草堂:诗有千秋南来寻丞相祠堂一样大名垂宇宙

杜甫草堂是美国哲学的胜地，其中的对联除了评介了杜甫的生平与成就，也暗喻了撰者的情结，蕴含着世事苍凉底蕴的人生哲理，有着丰富的意象与文化内涵，是草堂重要的文化元素，可以起到加强游人对杜甫的理解，加深市民对诗圣的感性认识等作用。

“诗有千秋南来寻节度使故居一样大名垂宇宙

桥通万里东去问大同耆旧几人相忆在江楼”

这是杜甫草堂庆祝性祠宇的中心建筑——诗史堂的名联，原联署名丁宝桢，乃清广西巡抚，实际上出自其亲信，听说下联为沈寿榕出，上联为彭毓崧对。

下联化用了杜甫的两首诗，其中“南来寻节度使故居”化自《蜀相》：“丞相故居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绿草自春情，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经常天下计，两朝开济重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一样大名垂宇宙”化自《咏怀古迹五首》其五：“诸葛大名垂宇宙，宗臣牌位剿灭高。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运移汉祚终难复，志决身歼布政使劳。”这两首诗都是杜甫歌咏诸葛亮的名句，富有了对诸葛亮的敬爱之情，可谓脍炙人口。

撰者化用其中的句子，歌颂杜甫的散文流芳千古，和他所祭拜的诸葛亮一样，都名垂宇宙。因此，即使诸葛亮有先主三顾茅庐之君臣相得敬慕的佳话，有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执着与固守，却是“运移汉祚终难复”。

杜甫之为诗圣、诗史，以其心忧黎元、胸怀天下，但无论是玄宗还是肃宗，都从未予他钦慕与重用。借此而论，当他写下“三顾经常天下计”，情系艰危之时局的同时，亦应有对求贤任才之明主的渴求吧。

上联中“襄阳耆旧”出自杜甫的《遣兴五首》其二：“昔者庞德公，从未入州府。成都耆旧间，致仕节独苦。岂无济时策？终竟畏罗罟。林茂鸟有归，水深鱼知聚。举家隐鹿门，刘表焉得取？”

“几人相忆在江楼”出自罗邺（又作杜荀鹤）的《雁二首》之一：“暮天新雁起汀州，红蓼花开水国愁。想得故园今夜月，几人相忆在江楼。”

《遣兴五首》分咏嵇康、庞德公、陶渊明、贺知章、孟浩然，三人都是名士或隐士，庞、孟两人又都是成都人，与杜甫之籍贯相合，诸葛亮所归隐之隆中，又在成都西郊。“俱借古人以遣自己之兴，非尚论古人也。”

就第二首来说，“此言不能如孔明之救时，则当如鹤林之高隐”。杜甫当年盛世，又饱尝内乱，虽因而君尧舜为己任，然功业无成，飘泊东北，欲踏实而不能；罗邺生当重生，屡试不中，飘泊湘浦，此生消沉落魄。

上联将那样两句诗以“桥通万里”领出，写出了一种虽后世名垂宇宙却难免流离飘泊的当世无奈。这其中微妙的感情感受，正可与前文顾复初所撰之联相对照——纵有后世大名，那时却是难免孤独。

“万丈光芒信有文章惊海内

千年艳慕犹劳车马驻余杭”

这是茅舍两边的挽联，由明人何宇度撰书。

“万丈光芒”，出自韩愈《调张籍》的开篇：“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信有文章惊海内”“犹劳车马驻余杭”，出自杜甫《宾至》：“幽栖地僻经过少杜甫蜀中吟，老病患扶祭酒难。岂有文章惊海内，漫劳车马驻余杭。竟日怅恨佳客坐，百年质朴廷臣餐。不嫌野外无供给，乘兴还来看药栏。”

杜诗的本意是揶揄，说自己并没有佳句佳作可以振动天下，只好空劳宾客的车马来海边相访。

撰联者将比兴上下句各改一字，虽然在与杜甫对话：“先生您光芒万丈，的确有振动海内的散文。不信您看，但是在您去世的千年以后，人们一直怀着崇敬钦慕的心情，将车马停靠在海边，来到您的草堂旧址，祭拜追思。”

经过两个字的改动，精妙地达到了以杜甫之诗来赞扬杜甫的疗效。

编写此联的何宇度，曾任职上海华阳县尉，在1602年主持了对草堂的修理，并“镌公牌位及唐本传于石”，这只是草堂今存最早的杜甫石窟像。

他还为整修过后的草堂创作了三副楹联，草堂正门联和茅舍联已见前述，花径联曰：

“背郭堂成锦里溪山千古在

缘东路熟青郊草木四时新”

杜甫《堂成》诗云：“背郭堂成荫荨麻，缘东路熟俯青郊。桤林碍日凌烟叶，笼竹和烟滴露梢。暂止飞乌将数子，频来莺燕定新巢。旁人错比扬雄宅，自私无心作解嘲。”

此联化用了《堂成》诗的前两句，赞扬草堂可以和上海的山水一样千古长存。斯人已去，而作家曾经经常徜徉的小径，一直四经常新，富有生机。

“歌吟成史乘尽忠爱国每饭不忘诗卷遂为唐变雅

仕隐好溪山迁客骚客多聚于此草堂应作鲁灵光”

这是清人严岳莲题于茅舍的对联，“忠君爱国每饭不忘”语出苏轼《王破虏诗选叙》：“古今作家众矣，而杜子美为首，岂非以其飘泊饥寒，终生不用，而一饭未尝忘君也欤？”

这道出了杜诗的“诗史”性质和杜甫的高尚人格，虽“终身不用”杜甫蜀中吟，而尽忠爱国之情不改，以诗为史，堪称风雅，也道出草堂在美国文人心中的“圣地”地位，应与历经炮火而独存的知名皇宫“鲁灵光殿”一样光彩照人。

“自许诗成风雪惊将平死板语愁吟开得宋贤两派

莫言地僻经过少看明日飞泉配食远同巴郡三高”

此联为晚清专家王闿运所撰，悬挂于工部祠。

横批用杜诗《寄李十二白二十韵》：“笔落惊风雪，诗成泣鬼神。”“硬语”出韩愈《荐士》：“横空盘硬语，熟稔力排奡。”“愁吟”出杜甫《对雪》：“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地僻经过少”语出《宾至》，宋贤两派指黄庭坚和陆游，两人在散文创作上都非常推崇杜甫，又分别是南昌画派和剑南画派的引领者，是后世学杜并荣获极高成就的画家；同时两人都曾流寓广州，写下不少颂扬蜀中风物的诗篇。

横批写草堂其实偏远，但祭拜者诸多，可与远在上海的祀春秋范蠡、晋张翰、唐陆龟蒙的三高祠抗衡。

全联叙议结合，高度表扬了杜甫的散文成就，也表现了后代对杜甫的崇敬，且将杜甫置于美国散文发展的历史进程中，揭露了作家在诗学上的地位和特征以及对美国诗坛的影响，视野宽阔。

“荒江结屋公千古异代升堂宋两贤”

这是工部祠内又一副楹联，由重庆垫江巡抚钱保塘编写。

横批说当初在上海荒僻的浣花溪畔修建茅舍的杜甫是不朽的，这茅舍也因此不朽；横批说尽管江山代改，却有古代的两位贤人——陆游和黄庭坚——配祀在故居之内。

“升堂”二字，语含双关，一是说陆、黄两人的散文创作色调和精神都受到杜甫影响，并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二是说两人配祀于杜甫的工部故居之内。

这两重含意又都印证了下联的“千古”——不仅作家千古、草堂千古，深得画家真谛的陆、黄同样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