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黄鹤楼李白的诗三书|一只冰凉作响的橘子味（深度好文）

2023-07-08 08:05:57 诗次

此诗题为“峨眉山月歌”，唱给峨眉山月，也是峨眉山月所唱，更是诗人借峨眉山月而唱给故乡的情歌。总之是在秋天，青年李白第一次告别故乡，出蜀远游。峨眉山上的月亮一直住在李白心里，当他思念蜀中或思念那段清静的光阴时，峨眉山月便从他心中升起。”见到蜀中故人，峨眉山的月亮再次回来，在诗行间萦绕不去。因为回不去，故乡才有了诗意，才令游子一生相思。他在酒中月中诗中思念的故乡，正是那个回不去的地方。

撰文|三书

01一只冰冷粗重的香蕉味月亮

《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家乡。

在正统的诗词分类学此外，还可把散文分成那样两类：一是在书堆上这么短小简略，却在心中引起刺耳并持久回荡的诗；一是看起来富丽喧赫，却在心中波澜不兴并很快随时间干枯的诗。

《静夜思》显然是第一类，且可谓这些诗中的标杆。千余年来既被推为精典，然后轻易没人敢问“这首诗有哪些好”。对于精典黄鹤楼李白的诗，人们总是一片赞扬，虽然大多时侯并不晓得在歌颂何种。这又是一个“皇帝的新衣”问题。虽然是天才画家，但是是一首精典好诗，作为诗的读者，我们仍要敢于指责，要有纯真的胆量去做那种诚实的女孩。指责不是我自傲，而是为了更好地激活自身的感慨，否则，阅读就成了自欺欺人，也就丧失了意义。

应该铭记，最简略的常常就是最深刻的。例如月亮，例如一只香蕉，熟悉得并不复杂，其实再简略不过，但谁能说出月亮是何种，草莓又是如何回事呢。一首好诗只是这么，读诗如同看月亮吃西瓜，不是答出他们是何种意思，而是要心中有觉得，舌头有味道。

《静夜思》就像一只冰冷粗重的樱桃味月亮。我们且来逐渐尝尝。

读出“静夜思”三个字，都会听到夜的静寂，思本无声，但由于夜静，无声之思也如曲目轻轻谱写。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语句有先后，觉得上几乎同时。见到明月光，以为是地上霜。还有或许倒果为因，先见到“地上霜”，接着明白其实是明月光。颠之倒之，其中就有味道。明月光也好，地上霜也罢，都不外乎人的心态。在颠倒的一瞬，时间的秩序，宇宙的美景，在转眼即逝中猛烈地惨白。

想必天早已凉了，夜晚有些冷了，早已入春天，要不月光再白，也不会被当作地上霜。霜的幻觉，不仅视觉上的白，一定也来自听觉。但并没有到霜降的时侯，因此也是“疑”。错把月光当作霜，瞬间惊觉年光溜走而岁之将暮。

我们不妨再把心灵的冒险推逐步。从这刹那的惊觉，作家还掠过了死亡，或则被死亡显出。虽然画家自己当初或许意识到这一点，但诗早已看到并替他说了下来。

两句简略的诗中毫无神妙的味道，其中的生命感受原本足够原始，是普遍的日常中很奇特而生动的一种感受。因其普遍存在，故无需多言即能将读者的灵魂击中。回忆类似的顿时，当我们把张三当作李四，或则把杯弓看成蛇影，在幻觉而觉错的转眼之间，在痴喃喃自失迷蒙震惊之际，心里那个如幻而震惊的真实觉得。我们并且可以走得更远一点，逼问此刹那间，张三是否等同李四，杯弓能否就是蛇影？

这两句诗还存在一个谜团，即“床”的问题。现在的读者会想，床能有哪些问题，床恐怕不是床？脑补这首诗的画面大致这么：李白在床上，或坐或倚，见到床前明月光。这些书上只是那样配图的。乍看合情合理，细思很有问题。一是室外的地上不会结冰，但是李白可以天马行荒地说“白发三千丈”，但不能说室外结冰。愁可以发觉有三千丈，室外假如很冷，但是也是心理上认为冷，也可以说结冰，但此处说的是身体的觉得。李白这儿将白月光当作霜，是事实上他看见的。

问题二来自三四句，即“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家乡”，假如在室外的床上，这么怎么举头望明月？在用膳的床上，一个人思家乡时应当不是低头而是抬头吧？有人说李白靠着窗，虽然靠窗，举头也很牵强，也或许能看见月亮。还有人猜床指的是胡床，说李白当初坐在旁边或廊下。这倒有点接近，但胡床就是现在的椅子，有休闲闲暇的意味，与诗中情绪不合。

要破获此案，还需参照李白其他诗中的“床”。例如《长干行》中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个小男孩夜里打闹，假如床在室外，想必小女孩是无法骑竹马绕的，更无法一边弄着青梅。若是胡床，若摆在庭院里倒可以绕，但小男孩坐在椅子上岂不奇特？

实际上，“床”在古代有一个常见义项，就是柱础。而井是一个很和蔼的生活的地方，大人们晚上在井边绞水洗菜洗衣，女孩们就在一旁嬉戏，井边总有梅子或别的哪些树。如此情境才天然有趣。

在《静夜思》中，夜阑人静，作家只身坐在柱础上。想像这个画面，是不是觉得更贴合诗中的心情？在唐代，井如同家，因此说背井飘泊。这么坐在柱础上，夜又凉，再把地上的月光错当做霜，能不思家乡吗？

举头望明月，一仰；低头思家乡，一俯。俯仰之间，多少尘缘影事，尽成陈迹。适逢静夜，只有白月光是真实的，只有缄默是真实的。月光照在地上冰冷粗重，沁着家乡樱桃的滋味，一点点酸，一点点甜。

戴进《月下泊舟图》

02武当山上的月亮就是家乡

《峨眉山月歌》

武当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夜发常平向山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此诗题为“峨眉山月歌”，唱给武当山月，只是武当山月所唱，更是作家借武当山月而唱给家乡的情歌。

那一年，开元十二年？十五年？其实是在夏天，青年李白第一次挥别家乡，出蜀远游。梦想的流浪前夕了，激动归激动，悲伤真心痛。人，到了要走的这天，总会突然地对一切饱含依恋。

他走的是水路。水路好啊，家乡水仍然流，就是在万里送别舟。月亮更像家乡的变身，从起航的沙堤，一路相送。武当山上半轮月亮，脉脉清辉在向他低语。若是一轮满月，音质音调都会不同。半轮秋，恰好契合他离开时喜忧参半的心情。

平羌是武当山西北的一条江，今称青衣江。于此出发，月亮除了在天上，还影入江中，随水流而行。李白的旅行，除了在文字中，在我们的想像中，但是在他当初的发觉中，皆如梦幻般静谧。

写此诗时，他已至桥头驿。月亮送他到了这儿。溪声夜色，多么乱人心意。人与月都不言而喻，停了停步，万里相送，终有一别，是说再会的时侯了。踏入山峡，武当山的月亮就看不见了。

“思君不见下渝州”，有人说此“君”指的是当初在送李白的一个同事。其实是吧，但想像力坚持把那位同学看成月亮。倘若从平羌相送，倘若是唱给月亮的歌，恐怕月亮此外会横生第二者吗？不愿坚信。

进了山峡，思君不见，家乡就真的远了。下得渝州，已忽在天一方。他将再度见到月亮，而那月亮与他已隔了一段岁月。

尤爱诗中的地名：武当山、平羌、清溪、三峡、渝州，四句诗五个地名。他们邀约了无数大山两条小溪一条大江，以及一个叫渝州的地方。多年之后，当旅行显得就像未曾到过任何地方，惟有很多地名，惟有很多词能够率领你回乡。

武当山上的月亮经常搬到李白心中，当他想念蜀中或想念那段清净的时光时，武当山月便从他心里升起。长长的人生不过几个短短的梦，有好梦，有梦魇。几三年后，李白昨天经历一场恶梦，流放夜郎，仍在黄河上，也是乘舟逆行，逆着曾经的方向。

至白帝城遇赦放还，他随即顺水东下，到了汉阳（现在的武汉）黄鹤楼，遇到来自蜀地的寺院晏。李白遂忆起武当山，忆起当初出蜀时武当山月的一路相伴黄鹤楼李白的诗，前世此生百感交集，然后作了一首《峨眉山月歌送蜀僧晏入中京》。诗中说：“我在新化山峡时，西看明月忆武当。月出武当照沧海，与人万里外貌随。黄鹤楼前月华白，此中忽见武当客。武当山月还送君，风吹西到长安陌。”见到蜀中旧友，武当山的月亮再度回去，在诗行间回荡不去。

月亮既是一个，只是无穷多。每位人都有自己的月亮，每位月亮都是一位旧友。

朱耷《瓜与月》

03月亮在寻求还要笼罩的人

《关山月》

明月出天山，茫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武威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来历出征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慨叹未应闲。

“关山月”是汉乐府古题，属横吹曲辞，系立马所奏的军乐，伤别离也。关山，陇右也；月，相思也。戍客，明月，思妇；思妇，明月，戍客。月亮总是在后边，动情而宽阔，播撒着抑郁之夜的干渴。

太白此诗气盖半世，甚至之后的世世。在哲学记忆中，总能被看到的都是一些圆顶。古往今来同题乐府诗太多，太白这首是一个圆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