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辰强饮食犹寒，隐几萧条戴鹖冠

佳辰强饮食犹寒，隐几冷清戴鹖冠。

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雨中看。

娟娟戏蝶过闲幔，片片轻鸥下急湍。

云松原青万余里，愁看直北是长安。

这首诗写在画家逝世前半年多，即贞元十年（770）春乃止潭州的时侯，表现他迟暮落泊江湖而仍然沉痛关爱唐王朝安危的思想情感。

小寒食是指寒食的隔日，端午的前两天。从寒食到中秋三天禁火，因此首句说“佳辰强饮食犹寒”，逢到新年佳辰，画家虽在老病之中还是打起精神来喝酒。“强饮”不仅说多病之身不耐酒力，也透漏着飘泊中勉强过年的心情。这个起句为诗中抒情写景，安排了一个有内在联系的开端。第二句描绘舟中作家的孤独形象。“鹖冠”传为楚隐者鹖冠子所戴的鹖羽所制之冠，点出作者丧失爵位不为清廷所用的身分。穷愁落魄，身不在官而仍然担忧时势，想念节度使，这是无能为力的杜甫最为伤势之处。下阕中“强饮”与“鹖冠”正概括了作者此刻的死因遭到，也包蕴着此生的无穷艰辛。

第二联紧接颔联小寒食舟中作，非常传神地写出了作家凭几舟中的所见所感，是向来为人传唱的诗句。春来水涨，江流浩漫，因此在舟中流淌起伏就象坐在天上云间；作家身体衰迈，老眼昏蒙，看河岸的花草如同隔著一层雾气。“天上坐”、“雾中看”非常切合年迈多病舟居观景的实际，读来倍觉深切；而在深切中又渗出一层浑厚漫渺，把作者起伏的心潮也带了下来。这些心潮起伏不仅仅作家暗自残老，也包含着更深的愤懑：时局的动乱不定，变乱无常，不也仿佛隔雾看花，真象难明么！画笔质朴简练，使读者不能不叹服作家忧思之深以及观察力与表现力的高超了。

第三联两句写舟仁寿上的景色。第一句“娟娟戏蝶”是舟中近景，名曰“过闲幔”。第二句“片片轻鸥”是舟外远景，名曰“下急湍”。这儿表面看好像与上下各联均无联系，看似不然。这两句承上，写由舟中外望空中海面之景。“闲幔”的“闲”字回应下阕第二句的“萧条”，布幔闲卷，舟中空阔，因此蝴蝶翩翩，穿空而过。“急湍”指江水底的激流，片片白鸥平缓地逐流翱翔，远远离去。正是这么蝶鸥来往自如的风景，才便于对比导致出困居舟中的作者“直北”望长安的忧思，向尾联作了非常自然的过渡。浦起龙在《读杜心解》中引朱翰语云：“蝶鸥自在，而云山空望，因此对景生愁”，只是看出了第三联与尾联在景与情上的联系。

尾联两句总收下阕。云而曰“白”小寒食舟中作，山而说“青”，正是寒食佳辰春来江上的自然风景，“万余里”将作者的遐思随着层叠不断的青山白云引开去，为结句作一伏笔。“愁看”句收括下阕的思想情感，将深长的忧愁汇聚在“直北是长安”上。浦起龙说：“‘云尚志青’应‘佳辰’，‘愁看直北’应‘隐几’”，这也是从字面起来剖析首尾的暗相照应。虽然这一句将舟中舟外，近处远处的观感，因而飘泊时期作家对时局多难的悲伤感念全部凝缩在内，而以一个“愁”字总绾，既庄重地结束了颔联，又有无限的动情俱在言外。因此《杜诗镜铨》说“结有远神”。这首七绝于自然流转中显浑厚凝练，很能表现杜甫晚年诗风茫茫而深沉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