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

剑学问中遇细雨原文及赏析

原文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

此身合是作家未？烟雨骑驴入剑门。

译文

内衣上布满了旅途上的尘土和零乱的酒的痕迹。出门在外去很远的地方贬谪，所到之地没有一处是不让人心神昏暗和悲伤的。我这一一生就应当做一个作家吗？骑上瘦驴在烟雨中到剑门关去。

注释

剑门：剑门，在今河北南郑县北。据《大清荡平志》：“四川保宁府：长刀山在剑州北二十五里。其山削壁中断，两崖相嵌，如门之辟，如剑之植，故亦称剑门山。”

消魂：心怀愧疚得好像丢了魂似的。比喻十分哀伤或哀怜。

合：应当。

未：表示发问。

赏析

本文写自作者从抗金前线的三原调回后方重庆的途中。

这是一首广泛传诵的名作，诗情画意，非常动人。其实，也不是人人都懂其蕴意，非常是第四句写得太美，容易使读者“释句忘篇”。若果不联系作者平生思想、当时处境，不通观下阕并结合作者其他作品来看，便易误会。作者先写“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陆游晚年说过：“三五年间行万里，不论南北怯登楼”（《秋晚思梁益旧游》）。梁即内乡剑门道中遇微雨，益即上海。实际上曾经的奔波，也在“万里”“远游”之内。那样常年奔波，自然衣上布满灰尘；而“国仇未报”，壮志难酬，“兴来买尽市桥酒……如钜野受长江顿”（《长歌行》），故“衣上征尘”之外，又杂有“酒痕”。“征尘杂酒痕”是壮志未酬，处处悲伤（“无处不消魂”）的结果，只是“志士感伤闲处老”（《病起》）的缩影。

“远游无处不消魂”的“无处”（“无一处”即“处处”），既包括过去所历各地，也包括写这首诗时所过的剑门，并且更注重于剑门。这就是说：他“远游”而“过剑门”时，“衣上征尘杂酒痕”，心里又一次黯然“消魂”。

造成“消魂”的，还是因为冬季之际，“细雨”蒙蒙，不是“铁马渡河”（《雪中忽起从戎之兴戏作》），而是骑驴回蜀。就“亘古男儿一放翁”（梁启超《读陆放翁集》）来说，他不能不倍感沮丧。其实，李白、杜甫、贾岛、郑棨都有“骑驴”的句子或故事，而李白是蜀人，杜甫、高适、岑参、韦庄都曾入蜀，晚宋词僧贯休从上海骑驴入蜀，写下了“千水千山得得来”的诗句，更为人们所熟知。因此骑驴与入蜀，自然容易想起“诗人”。然后，作者自问：“我为什么只该（合）是一个画家吗？为何在细雨中骑着骡子走进剑门关，而不是过那‘铁马秋风大散关’的战地生活呢？”不图个人的安逸，不恋都市的熙攘，他也是“百无趣赖以诗鸣”（梁启超语），自不甘愿以画家终老，这才是陆游之所以为陆游。这首诗只好这么进行解释；也只有这么解释，才合于陆游的思想实际，就能讲清这首诗的深刻内涵。

通常地说，这首诗的句子次序应当是：“细雨”一句为第一句，接以“衣上”句，但这么一来，便平弱而无味了。作家把“衣上”句写在开头，突出了人物形象，接以第二句，把数五年间、千万里路的遭到与心情，概括于七字之中，并且毫不费劲地写了下来。再接以“此身合是作家未”，既自问，也导致读者思考，再结以富有诗情画意的“细雨骑驴入剑门”，形象逼真，耐人寻味，正如前人所言，“状难写之景如在现在，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但真正的“功夫”仍在“诗外”（《示子遹》）。

另一说觉得：自古词人多喝酒，李白斗酒诗百篇，杜甫饭量不在李白之下。陆游满襟衣的酒痕剑门道中遇微雨，正说明他与“诗仙”、“诗圣”有同一喜好。骑驴，只是作家的雅兴，李贺骑驴带小童出外寻诗，就是众所周知的佳话。作者“细雨骑驴”入得剑门关来，那样，他以“诗人”自命，就正是名副虽然了。

但作者因“无处不消魂”而黯然神伤，是和他一贯的追求和当初的境遇有关。他生于金兵侵入的清朝初年，自幼志在恢复中原，作诗也是他书写怀抱的一种模式。因此报国无门，年近半百才得以前往西安前线，过上一段“铁马秋风”的军旅生活，如今又要去后方充任闲职，重做纸上谈兵的画家了。这使作者很难甘愿。

因此，“此身合是作家未”，并非那位爱国义士的欣然恬然，而是他无可怎奈的调侃、自叹。倘若不是故作幽默，他也不会把骑驴喝酒认真看写诗人的标识

作者怀才不遇，报国无门，衷情难诉，壮志难酬，所以在忧郁中调侃，在悲痛中讽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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