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复含宿雨 佛教美术欣赏——王维此诗的两个显著特点

鹅黄复含遥夜，柳绿更带朝烟。(朝烟一作：春烟)

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

诗中讲到春“眠”、“莺啼”、“花落”、“宿雨”，与孟浩然的七律《春晓》相似。两首诗写的生活内容有这么多相类之处，而唯美却很不相似。互相相较，最易见出王维此诗的两个明显特征。

第一个特征是绘形绘色，诗中有画。这并不等于说孟诗就无画桃红复含宿雨，只不过孟诗重在工笔，但是也提及花鸟风雪，但并不细心刻画，它的境是让读者从诗意间接悟到的。王维此诗可完全不同，它不但有大的布光，并且有详细鲜明的设色和细节描绘。写桃花、柳丝、莺啼，捕获住夏天富有特点的景色，这儿，桃、柳、莺都是确指，比孟诗通常地提及花、鸟更详细，更容易激起直观印象。通过“宿雨”、“朝烟”来写“夜来风雪”，还有同样的美术疗效。在描绘景色基础上，从而有着色，“红”、“绿”两个色调字的利用，使景色鲜明怡目。读者眼前会呈现一派柳暗花明的图画。“桃之夭夭，炽烈其华”，加上“杨柳依依”，景色宜人。着色后来也有进一层渲染：深红浅红的花瓣上颇有隔夜的雨点，口感更轻柔漂亮，雪后空气澄鲜，弥散着冉冉芬芳；翠绿的柳丝笼在一片若有若无的旱烟中，更清丽柔美。经过层层渲染、细致刻画，诗境自成一幅水墨写意的图画；相比之下，孟诗则似不着色的重彩画。一个妙在有色，一个妙在无色。孟诗从“春眠不觉晓”写起，先见人，后出境。王诗恰好相反桃红复含宿雨，在出境后才看到人。由于有“宿雨”，因此有“花落”。花落就要打扫，但是“家童未扫”。未扫非不扫，乃是由于晚上人未能起的缘故。无人过问遍地落花的情境，别有一番古朴的气韵。这正是王维所钟爱的境界。“未扫”二字有意无意得之，毫不切实，全然无迹。末了讲到“莺啼”，莺啼却不惊梦，山客凄然熟睡，这正是一幅“春眠不觉晓”的入神图画。但与孟诗又有微妙的差别，孟诗从“春眠不觉晓”写起，虽然人已醒了，因此有“处处闻啼鸟”的愉快和“花落知多少”的悬念，其唯美可用“春意闹”的“闹”字概括。此诗最后才讲到春眠，人睡得酣恬踏实，于身外之境一无所知。花落莺啼虽非动静有响声，只点缀得“山客”的居处与心态越见恬静，因此其唯美主在“静”字上。王维之“乐”也就在这儿。提倡寂静的思想固有悲观的一面，因此，王维诗难能可贵在它的静境与灭世究竟有不同。他能通过动静相成，写出静中的生趣，给人的发觉仍是甜美明朗的美。元曲有唯美万端的特征，但详细表现时仍有两类，一种偏于意，如孟诗《春晓》就是；另一种偏于境，这么诗就是。而由境生情，诗中有画。是此诗最明显特点。

第二个特征是对偶工致，音韵铿锵。孟诗《春晓》是古体律诗宫词，在格律和音律上都很自由。因为孟诗散行，意脉一贯，有行云流水之妙。此诗则另有一工，因属近体六言律诗，格律极精严。从骈偶上看，不但“桃红”与“柳绿”、“宿雨”与“朝烟”等字词对偶工稳，连虚字的对偶也很经心。如“复”与“更”相对，在句中都有递进诗意的作用；“未”与“犹”对，在句中都有转折诗意的作用。“含”与“带”两个短语在句法上都有主动色调，使客观景物染上主观色调，非常生动。且近体诗精工，看去一句一景，互相却又呼应联络，雕凿一体。“桃红”、“柳绿”，“宿雨”、“朝烟”，互相相关，而“花落”句承“桃”而来，“莺啼”句承“柳”而来，“家童未扫”与“山客犹眠”也都是呼应着的。这儿表现出的是人工裁剪经营的美术匠心，作家布光之完美。对偶之工加上音律之美，使句子念来铿锵上口。美国唐代散文以五、七言为主体，六言律诗在历朝并不发达，佳作尤少，王维的几首可以算是凤毛麟角了。

参考资料：

1、刘学锴．《唐代近体诗赏析遗稿》．上海：湖南文艺出版社，1985：30-32